第(3/3)页 ——事实如此,无从辩驳。 正如刘荣所言:民间的文人士子,十个里面有七八个儒生,并不是因为最开始,十个打算从文的孩子当中,有七八个都主动选择了儒家; 而是这十个孩子当中,那至少七八个出身贫苦的穷人家的孩子,除了‘有教无类’的儒家之外,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。 治黄老学的贵族老爷们,压根儿看不上这些农民子弟——甚至连踩在门槛上的普通贵族都有些瞧不上,专盯着顶级贵族! 法家虽说门槛也不高,但也并非没有门槛。 虽然不会只盯着顶级贵族,甚至都不强求贵族,但至少也得是有能力供脱产读书人的家庭,才能进法家的眼。 唯独儒家,一手有教无类,主打一个愿意学就愿意教。 单论‘有教无类’这四个字,哪怕再怎么不喜欢儒家,刘荣也愿意为这四个字,而对儒家竖大拇指。 在这公元前,学术垄断才刚形成概念的古华夏,能提出有教无类、平等教育权这一概念,就值得刘荣这个穿越者竖起大拇指。 但这并不意味着儒家,能凭着人多、能凭着超高读书人占比,就证明其相较于其他学说的优越性。 还是那句话:十个读书人里有八个儒生,并不是这十个人里,有八个人都主动选了儒家,而是这八个人只能选儒家、只有儒家愿意收这八个人。 通过如是一番话,将窦婴的逻辑漏洞无情击溃后,刘荣的‘回答’,也终于来到了窦婴‘斗胆相问’的正题。 而在刘荣这一番回答之后,原本还颇具愤青气质的窦婴,终似是想起自己‘汉相’的身份一般,默然低下了头。 “魏其侯问朕:为何独薄于儒学、儒家之士?” “还问:孔丘之学,非显学否?孔丘之言,非治国之道否?” “朕,亦可明告魏其侯。” “——孔丘,确乃先贤。” “然绝非‘先圣’。” “我汉家,独以周公姬旦为圣,而以诸子百家祖师为贤。” “儒祖孔丘,比之墨祖墨翟,又黄帝、老子,并无不同。” … “及孔丘之学,或有可用于治国之处,更或我汉家之急需。” “然朕,倒要问问魏其侯:我汉家,莫非是离了孔丘的学问,便要无以为继了吗?” “——朕闻乡人有言,学成文武艺,货与帝王家。” “既是‘货与’,何以儒家自命不凡至斯?” “既是‘货与’,难道不该是儒家主动叫卖,而后邀请,甚至恳求帝王获买?” “儒家这幅自霸于天下,自命为天下唯一显学,自以为非己学,不足以安天下的傲慢,究竟从何而来?” 说到最后,刘荣也不端着‘平易近人’的人设了,只拧起眉头,毫无顾忌的将恼怒挂上面庞。 “朕敬魏其侯,乃敬我汉家之窦氏外戚、乃敬宗庙社稷之当朝相宰。” “外戚长辈跪拜,朕不敢受;国家相宰叩首,朕亦不敢受。” “然‘大儒’之跪拜,朕,自认受得起。” … “魏其侯且回。” “若还当自己是汉臣——还当真,是汉家的君,往后旬月,魏其侯,便居家读书吧。” “就读《诗》。” “也好叫那‘孔圣’,替朕好好说道说道:何谓忠君之道,何谓事君之法。” “及东宫,朕身晚辈,无意左右太皇太后之愿。” “儒家若可求得太皇太后宽怜,此间事自然就此作罢。” “如若不能,便自求多福吧。” “——我汉家,不缺一个儒家。” “我诸夏,亦不缺一个自命不凡之斯,以至视帝王于不顾的所谓‘显学’。” 第(3/3)页